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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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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堂

“大公子。”

身後傳來平伯的聲音。

北寰言回身:“怎麽了?”

平伯上前問:“大公子晚上可要歇在這裏?”

“嗯,應該會小憩到淩晨,趕回官驛去。”北寰言回身,往院子裏走,“小舞怎麽樣了?”

平伯跟上道:“淩公子開了兩副藥方,我已經讓平安去煎了。”

“兩副?”北寰言蹙眉。

“是,”平伯解釋,“時公子也受了傷。”

北寰言回眸看向平伯:“帶我去時師兄的院子。”

*

回到屋裏,時均白退了衣衫。

淩信從他的手指開始捏骨。

時家人的骨頭確實比一般人軟些,正因如此,時均白硬接了那一招,受的傷比北寰舞輕得多。

淩信捏到時均白右肩問:“除了胸口,還有那不舒服嗎?”

時均白搖頭:“就是硬接了一劍,感覺自己手震麻了。”

淩信嗯了一聲,讓他把衣服穿上:“你確實比小舞傷得輕。可你也受傷了,為何方才不跟我說呢?”

時均白頷首:“我想讓你先看師妹。”

北寰言正巧走到門外,聽見了時均白這句話。

方才他是怪時均白沒護住北寰舞。

可平伯說時均白也受了傷,北寰言就知道自己錯怪時均白了。

“如何?”北寰言進屋。

淩信擡眸:“身子骨沒什麽事,內傷需要吃藥慢慢調理。小舞那邊,只能等小芷來幫她摸骨了。”

北寰言點頭,看向時均白,欠身一禮:“方才,對不住。”

時均白擺手,苦笑了一聲:“是我江湖經驗太淺,沒想過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樣的對手。也不怪你生氣。”

北寰言道:“等小芷來,讓他們幫你們調理內傷。你們先不要出去走動了,在宅子裏養傷即可。若有事,我會著人來通知你們。”

時均白點頭。

北寰言看了淩信一眼:“即是交代好了,那我們走吧。”

淩信應了一聲,交代時均白按時吃藥,好好休息。幫他合上門,便跟著北寰言出了院子。

時均白心裏總還有在意的事,無法就這樣睡下,心裏糾結要不要再去看一看。

*

淩信負手跟著:“若是你爹爹來,或許能跟那兩個偷襲小舞與時均白的人過上幾招。”

北寰言側目,看向淩信:“看得出來是什麽兵器嗎?”

淩信摸著下巴:“有點像大刀。”

“怎麽說?”北寰言問。

淩信道:“戰場上用劍的人很少,因為劍用的是巧勁,比刀輕得多,使起來還要貫以招式、步法,不學十年八年很難有建樹。你爹爹因為師承廉殺,慣用劍,在戰場上算是個例外。但戰場大多數人都是用刀,一是因為好學,二是因為刀好聚力,更容易一擊必殺。時均白比我倆年紀都大,身體發育也比我倆好,他用鞭子,手長腳長,劍與鞭子相交,其實劍是吃虧的。但是換做刀就不一樣了。鞭子到底是細軟,拉不住刀。”

所以偷襲小舞跟時均白的是久經沙場,軍中副將?

北寰言若有所思。

軍中規矩,副將以上佩刀。

其餘全用槍……

“走,去府衙!”

北寰言顧不得休息,帶著淩信往府衙趕。

正巧兩人奔出門的時候,平伯收拾好房間,來找北寰言。

他見北寰言帶著淩信飛奔出府,便知道他應該是不會留宿了。

北寰言趕時間,身後跟蹤的人既已擊斃,他沒必要藏著掖著。他腳下踩著輕功在屋檐上一路狂奔,穿越沁春城西到城東,一個翻身落在府衙之內。

他大口喘著氣,快步走到之前縱尚給他拿來查詢的箱子前,翻著什麽。

淩信靠在石柱上,側耳傾聽周圍聲音,道:“沒人。”

北寰言擡眸,看了淩信一眼,繼續低頭翻他想找的東西。

*

縱尚那邊過了三更才把所有女屍撈起來。

仵作那邊做了統計,一共六十四具屍首。

駭人聽聞。

縱尚看著這些女屍,頭皮發麻。連忙讓人把這些女屍搬到義莊去,連夜找畫像師,來畫她們生前相貌。

忙完這些,已經到翌日清晨,辰時左右。

縱尚又吩咐人去全城、鄉裏貼告示,讓人來認領屍體。

這告示一出,全城嘩然。

護城河裏翻出六十四具女屍的消息瞬間成為全城茶餘飯後的聊資。

很快下午就有人開始陸續到義莊認領屍首。

縱尚一直沒敢休息,熬在義莊,等著來人問話。

北寰言早上翻查了冊子之後,便帶著淩信回了官驛。

景雀見北寰言與淩信回來,連忙著人給他們備熱水洗澡。

南方天氣悶熱,入秋以後隨便動一動也渾身是汗。

更不要說北寰言昨日在河道、寧府、府衙之間來回奔跑。

兩人沐浴的時候,景雀又立即著人去準備膳食。

洗了之後,北寰言只覺得渾身都松快了不少。他懶得穿整齊,只是套了一件裏衣便去用飯。

淩信看北寰言如此不修邊幅,忍不住偷樂。

北寰言睨他一眼,知道他笑什麽,不理他。

窗欞處落下一只鴿子,淩信起身去把信取下來,看了看道:“淩芷已經到了。”

北寰言應了一聲,懸著的心,總算放下一半。

用完膳,兩人立即去休息,養精蓄銳。

景雀替北寰言鋪好床問:“公子什麽時候再出去。”

北寰言坐在床上,整了整被角,想一會兒,道:“未時左右喊我起床罷。”

“是。”

景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,退出去,合上門。

*

下午未時左右縱尚那邊大概被認領了十五具屍首。

他一一登記造冊,交代了長史繼續在這裏盯著,自己坐轎子去給北寰言送冊子。

景雀未時去喊北寰言起床,北寰言似乎沒睡醒,眼睛瞇成一條縫。

景雀一邊笑一邊給北寰言更衣:“言公子醒醒,一會兒縱大人就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北寰言應了一聲,反而閉上眼睛。

景雀今日給他換了一身暗紅色的圓領衫,顏色像是朝廷三品顏色,卻又比那顏色亮些。

依然是給北寰言束發,身著紅衣的他,灼艷得不像是人間凡物。

淩信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,這幾日無論是誰,都沒睡過一個整覺。他醒了,但是也不想動。

北寰言換好衣服,外面有人來報,說是縱尚已經來了。

景雀道:“讓縱大人稍等片刻。”

他把外衣給北寰言套上,才退到一邊去。

淩信從床上爬起來,跟著北寰言去了前廳。

縱尚抱著一個冊子,焦躁不安地在廳裏來回踱步。

看見北寰言出來,他立即把手中的冊子呈了上去:“公子,現下只認領了十五具屍首。這是具體情況。請公子過目。”

北寰言接過來,看了縱尚一眼,見他眼下烏青,便知道他熬了一個大夜。

景雀從裏面後堂進來,親自端了一盞茶,遞給縱尚。

他笑道:“縱大人喝口薄荷茶,提神醒腦。”

縱尚連忙接過一口喝下,果然清爽入腦,清醒不少。

一盞茶的時間,北寰言已經看完。

他合上冊子,直直掠過縱尚,道:“府衙,升堂。”

北寰言出門翻身上馬,不管縱尚是徒步來的。

好在景雀有眼力,立即跟出來,讓人備了馬車。

縱尚連忙向景雀鞠躬行禮。

景雀雖然是陛下身邊當紅的內官,來這了以後卻沒跟他擺過架子。

景雀微笑著也還了個禮:“言公子年少,不谙人情世故。縱大人在邊上多擔待些,等公子把這事了解了,回許都述職——縱大人前程似錦。”

縱尚一聽這話,全身跟打了雞血一樣,連忙道:“借大監吉言!”

兩人客套幾句之後,縱尚便坐著轎子往府衙去。

北寰言騎馬跑得快。

淩信在後面跟著,兩人一起下馬,入府衙。

從昨夜開始府衙裏的所有人都沒歇過,現在衙役們不是在街上貼認領屍首的告示,就在義莊守著。

北寰言休息的時候,景雀安排了禦林軍在府衙輪值。

眼下沁春城刺史府衙已經全權由禦林軍接管。

禦林軍穿著金虎鎧甲。身前身後都有赭色軟甲護身,左肩上都有一個銅鑄的虎頭,張著血盆大口。腰上掛著長刀,猿臂熊腰虎背,個頭都差不多高。

這些都是接受過正規訓練的正規軍,站在那整齊劃一,氣勢逼人。

硬生生逼得所有民眾都繞著府衙幾丈開外走路。

這次跟著景雀來沁春城的是禦林軍左衛,領頭是的禦林軍左衛中郎將,冷威。官居四品。

淩信身上雖然也有禦林軍左衛的腰牌,可他不經常在皇宮裏輪值,只跟著北寰言。這是東陵帝許景摯方便他跟著北寰言在宮裏行事,給他特封的官階。

這次為了方便北寰言調用禦林軍,許景摯還把淩信的官職往上升了一級。相當於把來沁春城禦林軍的調配之權,全權交給了淩信。

北寰言抱著冊子從馬上下來。

冷威立即上前,對著北寰言與淩信抱拳一禮。

北寰言還禮之後,就匆匆往府衙去。

淩信把自己的馬韁遞給冷威,道:“這段時間,還請冷將軍多多擔待。”

冷威是將領,從屬於禦林軍大統領秋薄。

他知道北寰言的父親是安王,連帶著對北寰言也很敬重。

他頷首回道:“淩公子哪裏話,陛下派我們來,就是保護言公子的,這是本份,禦林軍弟兄們定竭盡全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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